januari 15
2019
從地下越過樓梯走上地表的時候,光又照在我眼前,讓我眼睛發疼。
所有東西都輪廓清晰,沒有什麼不該存在。店裡賣的五色玻璃杯,撐起紅傘散發香氣的炸巧克力榛子鋪,金屬搭的向日葵形路牌。喜劇節要到了,劇院周邊都是星星點點的彩燈與彩旗。我有點苦惱,——我無法不苦惱,在想象中將所有顏色去除掉的時候。橘子味糖果懷念的味道倒是讓我心情安穩了一點。
去年的喜劇節我同樣路過這裡,——不過是晚上。那時我初來乍到,對熱鬧的城市文化圖景有種真誠的好奇,所以我不停拍照。
“嗨,小 I,要看嗎?”
那時夏夏拍著我的背。她和我一樣考來這邊,或說我在模仿她。她還沒有和線性代數那樣熟絡,我們單純地湊錢進去看了兩場短劇。情節我忘記了,——我記不住,好像和失敗的州長競選有點關係,反正是些很本地的笑料。只記得他們給觀眾發了膠囊形的酸奶軟糖說這是大家喜歡的放心藥,袋子里還送了卡片。我就著微光看到一個笑臉圖案,旁邊的字是:
祝你有愉快的一晚!
我把它塞在錢包夾層里,可能多少還是出於一種暗喜。
“學校也有劇場節。”
可能看我盯著明黃色的展牌,香子蘭說。他撓我的脊椎。“下星期的事。你去年看了嗎?”
我有些疲憊。
“學校自己辦的?”
“附近的中學大學都會聯合辦這種年輕人胡來的東西。今年還有科幻片呢。怎麼樣?星球大航海時代,十成十的太空歌劇。”
回想起學校劇院門口貼的不顯眼的海報,我想起的確是有什麼試運作的新劇本,一個流落外星球的太空人變成了外星人所畏懼的魔鬼,聽著像一個逆反的 Ziggy Stardust。雖然我不相信有外星人,——單從宇宙觀來說的話,因為一定程度上我相信人擇原理。睡鼠問了我,我也下意識否定了。按理說我對這種題材興致缺缺。不過一定要有外星人的話,比起有明確意圖的存在我更傾向相信一些令人困惑的無理由出現無理由離去的如宇宙般神秘的整體。畢竟很久之前,在英國的 Sandown……13 ESTRELLA AZUL – Espanol
“沒。我沒想好。夏夏或者你想去的話我可以去。”
“來吧,不要錯過!”
“他們自己寫的題材?”
“是。雖然劇情就那樣,但至少有顆年輕的心,不談州長競選。”香子蘭說,他好像對此類話題輕車熟路好像已是多年老觀眾,——可能的確是,畢竟他可是在這城裡土生土長的,“去年他們演了虛假的愛情故事,也許今年效果更幽默一點。”
我咬碎橘子味的糖球。
“你知道嗎?”
“什麼?”
“‘太空人’(space cadet)有時指的是在生活在藥物影響下的人,或者脫離現實的夢幻家。——夏夏告訴我的。你聽到剛才那姑娘說的話吧?也許她是個太空人,頭上有一顆幻覺的星球。她生存在這邊,又孤零零生活在另一個星球上。別的我不知道,聽她講說不定那個星球還有四個維度呢。”
香子蘭攥著袖子。
“怎麼,你還覺得她是來自星星的女孩了?”
“只是想象。”我扔掉細棒,“世界上哪有那麼多來自 B612 的小王子,倒可能有更多溶化在天上的聖埃克蘇佩里。”
“你有時候真是巨魔得渾然天成。”
“過獎啦。大部分時候一時興起。”
其實只是我累了。天依然是晴朗的,純藍色的,藍得像泡沫,像溶化幻想粉末的液體。月亮,白色的藥片一樣的月亮,光明正大地掛在天上。其實月亮從來不曾在白天落下去,不知道為什麼很少人願意注意它。
注意身後哦!
睡鼠的提醒還隱約纏在耳邊。我也沒注意過我身後會有什麼,不過我已經很注意讓自己走在別人平行的身邊了。我不帶領人,也不跟隨人。
“大概我會去的。”我說。
香子蘭好像露出了得意的臉色,我不確定。他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上,完全不像個被抓包還無理取鬧的現行跟蹤犯,倒還蠻自豪的。雖然我隱約感覺這愉快的景象不會持續太久,前方總有些埋伏就是了。
我預感成真。
從街機廳前路過的時候,從裡面走出來那個在這個情境下最糟糕的身影,非常乾脆。她難得單獨出門(不過我也不知道我不在的時候,她能和誰出門),我拒絕她今天臨時的邀約卻沒說理由。我咽了口氣。就算沒看到臉,她那標誌性的氣氛也隔著十米就感染到了我。
果然,看到我跟香子蘭一路走過來,夏夏眯起眼睛,絕不是愉快的神情。
“怎麼是你?”
她繞過我直接逼問香子蘭去了。
“好啊,難怪小 I 跟我說週六沒有空,原來是你拐他有事?”
“天地良心,我才沒有。”香子蘭立刻不甘示弱地反擊,“我也是在大路上撞上他的,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在週末呼朋引伴在街上壓馬路嗎?”
“什麼壓馬路,是 SDVXII,SDVX!KONAMI 的事,也能叫壓馬路嗎?”夏夏翻著白眼,靠到我身邊來,低頭躲過朝她吹來的喜劇節的明黃旗子。“小 I,下星期學校劇場夜,看嗎?”
“你們要不商量一下能不能一起去?”我哭笑不得。
“什麼,他想喊你去?那我怎麼辦,我就只能一個人去了?你真是狠心腸。”
“不喊線代一起去的嗎?”
“線代?”夏夏遲疑地一頓,“不要。”
“咋?”香子蘭揶揄,“您僅存的責任心體現在怕他這種認真的人把你的玩心小把戲當真?”
“我,代表政府忠告市民:少說兩句。”
夏夏雖然笑著,但瞟著香子蘭的眼神極其冷酷。
“唉算了,這麼一說我倒想到了,你想撬小 I 順道吃熱狗的話我讓給你就是了。我找些其他朋友去。”
“您有其他朋友嗎?世界上不就只有您,小 I,我,您的粉絲這四種分類嗎?”香子蘭一臉不屑。
“我餓了。”夏夏率先結束這毫無意義的鬥氣,“去吃小火鍋?”
“無所謂,我差不多也能吃晚飯了。”
“幹嘛,你請客啊?”
“不要呵,我又不是你這樣的富豪。”
他們依然喊著對方的名字扯著對方的衣擺,胡鬧著擠進門。這種不友好的默契好像一對摩擦不斷的小情侶,我一直深有感觸。他們即刻坐在角落的四人座上,脊梁挺直,好像這是約定已久的聚會。
“今天是想喊我出去做什麼的?”
趁香子蘭去拿碟子,我湊近夏夏小聲問。
我和她其實已經好些時間沒單獨坐在一起了。雖然我們互為對方稀少的朋友,但升上高校以來她旁邊總站著些別人,單純屬於我們兩人的時間越來越少。
“哦,就是一些以前經常幹的事。我又找到新的地方可以調查了,我們挺久沒有一起出去做這種事了吧?像以前那樣。”
她手指交疊,貼著嘴唇,像平常與我講那些血腥故事的姿態一樣。這架勢通常暗示著接下來會有很多刺激的句子,聚精會神的狩獵者的姿態無論多久都讓我警覺。我上輩子是被捕食的動物吧(鶴?骨頂雞?)。
的確。從前長長的空閒假期里,我們經常一起去一些不對公眾開放又有著奇特傳聞的地方做些小孩喜歡的城市探險。在我們還住在鎮裡的時候她便熱切地研究罪案歷史和都市傳說,並拉著我在所有能在本地犯罪史里找到的案發現場聖地巡禮了一圈,包括百年前的地下舊監獄,——整改後一半做了文化古跡一半改成了地下商場,我們便快樂地在電玩城夾起玩具來。“你聞,有一股死人臭呢!死監獄裡的犯人下輩子都變成了夾娃娃機裡的毛絨,該關著還是關著。”她一邊嗅著戰利品一邊開著惡質的玩笑。在對網路社交打不起勁的時候,定期出去鬼混還是有些樂趣的。只是在一些事發生後,我們,——我便不再出去做這種冒險了。
“不過你說過你不會再去了,雖然我還是想問問。——你說沒有空!那大概算了。”她歪著頭,“我想通了,既然你並不喜歡這些東西,那我就不該總是把你卷進來。”
“我沒有不喜歡,夏夏。”我忙辯解,“你知道的,我只是不夠那麼熱情……”
“那就是沒有興趣咯?”
“呃,但……”
“嘛,我覺得既然都發生過那種事了要是你還能把興趣撿回來,我就要佩服了,提不起勁也很正常啦。等你有興趣再說也不遲。雖然我現在很忙了,沒法像以前一樣和你連著三天勇闖無人區了。”荔枝水端上來,夏夏攪著吸管,臉色稍微(稍微)有點惆悵,“畢竟你我馬上都快是成年人了,彼此都有些其他人際了。”
我還是感覺她在拐彎抹角地賭氣我(疑似)因為和她討厭的人出門而放她鴿子。我想解釋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嘴唇黏在一起,整個都夠滑稽的。
“我是……”
“你們的醬。”
香子蘭把碟子轉到我和夏夏的眼前來。在破壞氣氛方面他算是好手(這讓人苦惱),不過在氣氛很不愉快的時候他就像個無情無義的救世主。
“謝謝!”
夏夏的語氣依然算不上友好。她不再看我,而是低頭回起信息來。她的通訊錄里究竟裝了多少個名字?香子蘭大搖大擺地坐到她身邊去了。我喜歡看他們並肩坐一排,這會讓我心情變好。不是幸災樂禍的。
“你們注意了嗎?最近 call 站有征文活動。優勝的話大概能拿 JH 的代金券。”
香子蘭立刻轉移話題。
“哦,是什麼?”
我拿手機打開論壇。——這論壇有一個看似瀟灑但意義模糊的名字:獨立城呼叫。我知道是取自 London Calling 的,來自錶盤頂端,念起來的感覺還是青年人不切實際的喊叫成分更大一點,畢竟是個本地小眾的文藝癖好者(或自詡小眾癖好者)聚集的揭示論壇。夏夏和香子蘭都是某方面的專家,在裡頭各自能找到自己的歸宿,而我並不是個癖好有多小眾的人。我只能假裝參與。
“寫短篇故事。越短越好。”
“主題是——”
“是——”
“抽籤抽的。——食物。還有夢。”
夏夏噴了一口。
“站長餓瘋了吧。他怎麼不把那土豆做的服務器啃了?”
“這會有評判標準嗎?”
我有些好奇。
“評判標準可能是寫得越怪越短越可以。”
“唉。我早說過夢結局都是爛故事,純粹糊弄讀者。不過為了代金券……”
“連原則都隨便出賣?”香子蘭接上。
“閉嘴。”夏夏有些惱火,“我只想寫吃的。食物的夢,我現在就能講一個。”
夏夏的夢
我夢見口袋里有一隻海豹。它是淡黃色的,眼睛又黑又小,看上去像一隻肉餡的煎餃,但是是海豹。我,一個沒有朋友的小孩,買了一包煎餃,在裡頭找到了它。
“不要吃我!”它看著我把其他煎餃塞進嘴裡,跟我這樣叫。於是我便不吃它,把它揣在口袋里。它成了我的朋友。我們快樂地聊起天來。
海豹跟我講它的故事。在從超市賣出來之前,它有一個充實的生活,有很多朋友。比如黃桃酸奶,很多人愛著它;綠豆雪糕,在冬天就會死掉;速食披薩餅,會用女高音的聲音唱歌。它知道太多東西,而且只有它會聽我說話。所以我喜歡它。可是把它塞進口袋里往家走的時候,聽到它在裡面笑,我就擰塑料袋讓它聲音小點,——再拿出來發現它死了。
它被我悶死了。那時我還沒感覺到難過,只是覺得手黏糊糊的沾滿油,很髒。我就把它放在了水龍頭下面。冷水澆下來,衝走了它骨頭上的肉。它正在腐爛。
這就是我,一個終究沒有朋友的小孩的故事。
聽她講完,我望著夏夏一如平常被偏愛的有恃無恐的模樣,思考她在裡面添油加醋埋隱喻的可能性。而香子蘭眉毛抬了一下。
“沒聽懂。”
“夢當然聽不懂。這可是沒加工過的原汁原味的夢。”
“也不恐怖啊,不像你的口味。”
“我也不是只會寫恐怖故事,不是只會做恐怖的夢的。除了最後那個場景確實有一點臭了。”夏夏盯著他的臉,“換你了。”
香子蘭的夢
“我不做夢。”他即刻說。
“就沒有印象深刻一點的?”夏夏一邊夾起一塊蝦球一邊揶揄,“你好無聊。”
“我又不像你們這種大文豪能從睜眼即忘的隨機情節里得到什麼啓發,是吧?那我說吧,我昨夜夢見自己桌上的一盒藍莓一顆顆里孵出了蠶。”
“哦,哇哦。”
她的反應幾乎是機械的。
“真是直接又普通啊。”
“直接又普通是什麼意思……”
“蟲子。”
“別嘛,蠶還是蠻可愛的,肉肉的一點也不惡心。”
我知道夏夏在想什麼。她還挺愛幹淨的,一旦恐怖小說裡的主角是蟲子黴菌一類的東西連她也要嫌惡心。有一次她對我講希區柯克的《林中小屋》,講裡面毛絨絨的灰黑的霉。講到最後,她臉變得比我都扭曲。
“小 I。你呢?”夏夏望向我。
“我直覺認為小 I 是沒有夢的動物。”香子蘭揉著臉,“看著就感覺他被虛無主義悲觀邏輯浸透了,每個細胞都沒有浪漫成分。”
“沒有這樣誇張。”
我說。
小 i,你有沒有從這個世界窺探到另一個世界的經歷?我回想起睡鼠的疑問。沒有。我回答。即便是夢。——我真的無法記起來一個被反復敘述的印象深刻的夢。反復敘述的。反復……我嚼著湯底的海鮮菇,想糊弄過他們的提問。當然很快,他們就繞過去,爭論起悲觀的邏輯是什麼樣來。而我總是假裝參與。
吃完飯出來,已經八點多。香子蘭熟門熟路地查起時刻表,他住近郊,電車週末班次比工作日還少一點,錯一班可能就是一場苦等。倒是夏夏,這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即刻拿起手機發了一串消息,便一切搞定。
“我姐在這附近,馬上開車來接我。”她把手機塞回口袋。“順路嗎?有車方便一點,可以先把你帶回家。”
“我呢?”
香子蘭在一旁擠眉弄眼。
“你?你是附贈商品。”她一挑眉毛,非常飛揚跋扈。
一轉眼夏夏家的車來了,快得好像輛優步。那是輛耀眼的紅色跑車,看著就是很年輕的人在開。夏夏的姐姐打開車窗,朝我們揮手了。她戴著墨鏡,我沒法看清楚她臉的模樣。香子蘭在我身後手揮得格外誇張,我感覺夏夏白了他一眼。
“上車吧。”她跟我說,開了後車門,自己坐到副駕座上。
車里大音量放著些菲爾柯林斯的Easy Lover,有股不那麼濃的柑橘香氛味,夏夏在前座插上耳機搗著手機,看上去懶得開口。而香子蘭,——我側過頭望他,他無精打采地貼著車窗一動不動,雙眼直視,甚至夜景都不看一眼。他們之間關係一如既往的緊張。至今我還沒理清為什麼他們互相討厭因為他們閉口不談。也許倒不是互相討厭。我親眼看過他們在街機廳決鬥灼熱小太陽,就今天路過的那家,聚精會神埋頭搓盤的氣氛有種滑稽的溫馨。某種意味上他們的愛好門當戶對得驚人,案件、推理、都市傳說,雜學、神秘學,超自然現象。調查者追求怪異,靈感者追求合理,倫敦和曼徹斯特,——因為過於相近所以反倒更難理解他們的互斥。也許這只是一種別樣的情趣。我趨向於相信我是他們之間感情的道具,無論好惡。
但我不討厭這樣,畢竟他們都是行動力很強大的人,所以跟著他們我總是會感到充實。
意識到我在端詳他,香子蘭馬上像想起什麼一般坐正,掏出手機來,迅速敲起鍵盤。馬上,我的口袋便震動了一下。
——你盯著我做什麼,還想著那東西嗎?
什麼東西?
我回復他的消息。這個人在夏夏的地盤里慫得厲害,一聲不吭。
——還是什麼東西!你的藍色泡泡怪。
哦。剛才沒在想,你一說就開始想了。
這是實話,馬上那東西的影子又頑固地衝進我的腦子,化開來,把空氣攪得亂七八糟。咳!香子蘭喉嚨里發出些怪聲,晃了晃頭,把手指(他有漂亮的手指)探進衣領,拽出一條看不清是什麼的細長的東西。它摩擦著他的頭髮,而他繼續敲著手機。
——那你帶著這個。
幾個字跳出來,他把它塞到我手裡。——為什麼?我還沒來得及回復,夏夏家的車便停在我家門口。
“是這邊吧?”
夏夏的姐姐點著導航儀。
“是,就這裡。謝謝您!”我落荒而逃。他們的車就此走遠了,我無法想象他們同處一個封閉空間的空氣,也許還是不要想象為好。
就著路燈,我張開手,是連著金屬鍊子的掌心大的墜子,材質比較像銀子,形似三角又像輻條狀的三個葉片,中心鑲著一塊不知真假的金綠石,貓眼一樣。我見過這個符號,在凱爾特文化相關的文物裡經常出現,——或說齊柏林飛艇貝斯手的標記。我嗅它,只有金屬的陰暗味道和他皮膚表面的味道,感覺不到什麼超自然的神奇力量,除了它微微發熱。那只是體溫。
這是什麼?
我一邊開門一邊問香子蘭。
——幸運符。
他回復。
——三葉扭結!現在被解讀成巫術符號的場合比較多。別人喜歡給貓戴這玩意,這個就是我從貓項圈上摘的。
你是貓?
——不是啦,它是效果不錯的鑰匙,如果有狀況的話或許有點用。
鑰匙?
——是說也許你戴著它睡覺能夢見什麼有趣的東西。或者能避免夢到什麼太危險的東西。你已經是個大人了,要學會自己在夢里冒險了!
你不是只相信現代科學的玄學拒否派嗎?
——適當的個性化迷信是一種安慰劑,想讓它有用它就有用了。對我的確有些用途,你不知道我花多大的代價才討到這個女巫的貓才戴的項
他壓著聲音的語音消息好似沒發完就卡在了那裡,可能是被夏夏踹下車了。想象這場景,我啞然失笑,把香子蘭的項鍊塞在口袋里,脫下外套擱在椅背上。或許如果我使用它,我就能穿過那道門通過那貓眼看到真正的公主?我想不。我不相信,他也明顯不相信睡鼠的幻想。但他樂於用我做一個實驗,雖然我並不是那麼相信夢的象徵性。我不打算使用它,不是因為警惕,而是因為不好奇。況且戴著金屬的有稜角的東西睡覺總不會很舒服。
那些東西,——藍色的東西,是有趣的還是危險的?
可能我下意識覺得是後者。不過我迷戀危險,所以我才不在乎。
我的夢